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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JOJO迪乔人

【米露】光年追逐

@枝丞 生日快乐!新的一年也要好好一起玩加油─=≡Σ((( つ•̀ω•́)つ

是很意识流的米露呢qwq,

阿尔弗雷德•F•琼斯少校待命,探测行星“上帝之赐”,倒计时10秒。

10。

他们管它叫上帝之赐。

9。

技术部的年轻人喊叫:“您一定会带来希望和美·利·坚的荣誉!”

8。

美·利·坚在哪里?地图上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国土的安全区。

7。

“生存区的面积仍在急剧缩减,详尽人口统计困难。”新闻主播面无表情地念着稿子上的话,他也许刚刚失去了母亲。

6。

编纂世界史的教授掐着一叠薄纸。脸上的凹陷如正在干涸的海洋。

5。

今日的墓地依旧无人。

4。

航空训练室内,跑步机电量耗尽。

3。

“您认为,您还有多少理智来完成任务呢?”总统问他。

阿尔弗雷德微笑着合上书。“足够了,先生。”

2。
泰瑞斯小姐扭曲的脸和鸟爪般的手又出现在他眼前。

1。

如何追逐一缕离去的光。

0

他陷入沉眠。

睡眠舱里,阿尔弗雷德又回到在格林维的日子。他对父母的印象停留在纸上的证件照,他一出生,身为科研人员的双亲就忙着拯救世界去了,把他扔在一间学校里。那时候的日子已经很难熬,比起教育和未成年人心理健康,吃饱肚子减少伤亡重要得多。

那间学校是一切的开始。

如果历史能够滴水不漏地记述,那么格林维寄宿学校会成为人类命运的伟大转折点。

“琼斯先生,”泰瑞斯小姐用教鞭敲了敲桌脚,“你以后想从事什么工作?”她尖刻的鼻子在仅有她一半身高的阿尔弗雷德眼睛上扫下一片阴翳。

“小姐……我,想做一名飞行员。”他咽了咽口水。

教鞭一甩,讲桌出现一道凹陷,“错误,年轻的先生。”

“您应该做一个制棺人,现在,去反省室待上一晚。”

泰瑞斯小姐拧着阿尔弗雷德的衣领,刻意修剪的指甲抵在他的颈侧。

她的头开始歪斜,双目凸起,鼻头颤动,嘴唇夸张地开合,“您该做一个制棺人,为你无能的父母和自己掘墓!!”

“死亡是最好的礼物!这是上帝的恩赐!!”她还在叫喊着。

反省室是一个墙和墙间意外空出的隔层,里面潮湿又狭窄,不如一个橱柜宽敞。

可怕的是,那里没有顶棚。

一具狭长的,没有棺盖的棺材。

阿尔弗雷德靠在墙边,每天七点,都会有一个小孩在走廊找妈妈,他每隔两秒喊一次,每一声妈妈的语调都一模一样,像长腿的外放录音机。

今天他没有出现。

星星依稀可辨,阿尔弗雷德觉得它们是寒冷的东西,他曾经在书上看到太阳也会变成又小又冷的样子,泰瑞斯小姐是在担心那样的一天吗?

他觉得这里已经够冷了。

人们说世界要结束了,可是有些人从未感受过这个世界。

上帝的恩赐是什么呢。

仅仅是开始或者结束?



“你好。”一个友好的声音从墙缝里传来。

阿尔弗雷德正贴在生着苔痕的墙面上,但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绕过气体和尘埃,由光变成的。

“请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

他不怎么害怕,鬼是最不用害怕的东西了。

尤其是一个礼貌得过分的鬼,也许他曾经也是格林维寄宿学校的学生。

“你好。”他回应着。

“您想成为一个飞行员?这真是一个伟大的梦想。”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阿尔弗雷德身上蔓延开。


飞行员是伟大的梦想么?人人都在哀号命数已尽。

无垠晦暗的宇宙是唯一的稻草。

有谁还向往着明亮的蓝天呢?

两边的墙似乎都在震颤着后退。

那个声音渐渐有些失真,混合着回音。“闭上眼睛,阿尔弗。”

轻柔得像晚风的呓语。

气流在手边缠绕起来,慢慢汇聚,从身后迸发。

“飞吧。”

他奔跑起来。

狭长的暗室变得开阔,对面的黑墙似乎在远离。

风托起他的身体,眼中的星空逐渐放大。

有人说过他的眼睛是天空的颜色。

阿尔弗雷德却毫不认可,天空有那么多种颜色,像工业污染后的铅灰,像残阳浸过的橘红,像朝色未至时安静祈祷的青莲紫,还有此刻纹着苍白星星的黑夜。

“我们会再见的。”


隐约环绕着一束光圈,那个声音朝天上飘去了。

他想追上那个声音,任由自己升得很高,被云层裹盖,声音却和光一起远离,百万分之一的速度,无法触碰。

仅仅靠飞是不够的。


他突然这么想。




他醒来时,正躺在墙外松软的草地上,鸽子从头顶越过。





泰瑞斯小姐也许是对的。


在那个希望没有出现以前,世界上出现了很多制棺人。



预约死亡甚至成为了一个产业。



泰瑞斯终于咽下那块有毒的糖块时,阿尔弗雷德已是现世最优秀的飞行员。



他刺入云霄,抵达最远的位点时,地上的人眼中总会闪过一丝久违的憧憬。

然而这也是不足够的,飞机极速坠落的时候,光已经轮回辗转无数前世。

历史记述着人类几乎最后一次如火如荼的自救行为,或许会有人妄图认为阿尔弗雷德也早已投身于这伟大而紧急的任务,不过真实是他每个黎明和日落会花上两个小时迷惘地眺望远方。



即使阿尔弗雷德已在军方高层研究时,他也总是盯着天空中不确定的某个地方,每日如一。

他在寻找着什么,那双映着天空的眼睛里,甚至能装下几亿光年外的星系,焰心一样的核球,霓裳般的旋臂,还有那些融合着的蝶状不规则椭圆星系和漩涡星系。

心理医生束手无策,这不是简单的幻视能够描述清楚。

人类的眼睛是无法分辨那些颜色的。



他不止能经常听见那个声音,他和那个叫伊万的鬼魂争吵着,数据分析,政治局势,从自修室到住所。他甚至可以看见他了,一团飘浮着的光。


像看见那些几千光年外的星云和几亿光年外的星系。

只有死去的恒星才会成为星云。


研究所的有些人每每看见阿尔弗雷德这样,脸上总会有几分难色。

“你们都认识那个布拉金斯基?”

出于被教授专门嘱咐过的缘由大多人都避而不谈。

阿尔弗雷德倒是无所谓,也许那鬼魂身前也不讨人喜欢。


“琼斯少校。”研究员叫住了他。

年轻人眼窝深陷,“我带您去见布拉金斯基先生。”


象牙白的碑林中央,埋着浅浅的一块雕塑。那是一个光子模型,上面刻着弯曲的字母,仅仅是一串名字,没有生卒年,甚至连短短的一句叙述也没有。

像是被遗忘在宇宙里,停滞在不存在的地方。

他安安静静地吸完一支烟。

扔下年轻的研究员,驱车一路向东。

直至安全区的边线,守卫的士兵不见踪影。

有什么可守卫的呢?生者不愿从内离开,死者无法从外归来。

他弄断了细细的警戒线。

仪表盘指针卧倒在最底侧。


他想追上那个光子。


阻力发出的声音尖利,似哭似笑,和远处孤狼一同呜咽。


伊万突然像超新星遗迹一样,变得稀薄又弥散,穿梭几亿年,仅仅给自己留下一个美丽的假象。




“阿尔弗?”右侧座椅上传来声音。

“我听不见你。”

“你太自我了。”那团模模糊糊的光说。

“你从来不在意这个星球,对么?”光黯淡了一下。

阿尔弗雷德还是不回答他。

“自私的,自私的小鬼。”

阿尔弗雷德停了下来,“该死的伊万,我只是想碰到你,好吗?”

“你现在就跟那些旧科学画报上的蠢后期照片一样。”

“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追上你啊。”他把手伸向那团光,光突然躲闪。

“你会被灼伤的。”

“我不在乎。”

“我得走了,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见了。”

“什么?你这耍赖的白痴!”


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别迷失在以前的图像里了,阿尔弗,你没有时间了,我们要错过了。”

“该死的,该死的伊万你到底在哪里。”



车抛锚了。

他打开车门,寒气涌入风衣内层。

高速公路像一只沉睡的巨蟒一样匍匐着。

车灯照向很远的地方。

光子们一并逃离,视野一片模糊,只有被拉长的黑洞般的影子清晰可见。


他沿着沥青路走着,追着光亮,一步一步,仿佛要走到群星的尽头。



我们要错过了。

这不可能。

他冲回研究所,埋在一堆堆未完的算式,彻夜不眠。


那个最该被记载的日子,越过人类的重生零点。

他口中说出了第一句话。

“等着我。”


“神啊,这是什么。”科学家看着那组不可思议的照片的演算过程。

“这是……上帝的恩赐!”研究院用古怪的声音说到。

阿尔弗雷德成了一个传奇。

那颗行星的宜居可能被大大证实后,整个地球上幸存的人类互相拥泣。

被视为英雄的阿尔弗雷德却一脸淡然地早早离开沸腾的实验室

当他提出要成为第一个探测者时,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意见。

没人敢阻拦他也没人愿意阻拦他。

教授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件事,只有您能做。”

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学生时代的笑容,“等着英雄的好消息。”




画面突然切换到那些看似遥远的天体,光痛苦地蜷缩起来,沙子一样落入漩涡。

终结的饕餮盛宴。

一次加速。

巨口吞下一个饱满的星系。

二次加速。


仍旧不满足,它似乎瞥见了一颗更加漂亮的果实。

三次加速!

利齿喷射着高速星风,燃烧的舌尖缠绕着。


擦着宇宙怪兽惊愕的蛇眼,他紧紧把那个光子抱在怀中,击碎那高温的头颅。

追逐休止。




纪录片的史诗伴奏突然消失。



半光速是无法追上那个光子的。



他醒了过来。


打开的睡眠舱对面,系统似乎刚刚恢复运行。

时间显示2年一个月。

他该在六年以后醒来的。


然而记录器显示即将抵达着陆点上空。

此间没有任何消息的传输记录。

无论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地球上的讯息。


如果不是自己以外的人类都死完外加系统崩溃两年的话,


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比光快了。


这里的白昼,天空是浅海沉浮的蓝。

这里的夜晚,星星淹没在紫色的云层。


舷窗内,记录仪贪婪地传输着这颗星星的美丽。


舱门开启,阿尔弗雷德没有去拿笨重的宇航服。


那个鬼魅一样纠缠他的布拉金斯基,正坐在一片熹微的光里。

像这颗星星,旋转而不自知。

这次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心脏被交错包裹在皮肤和肌肉还有骨骼下的人。

光消失了。

“我一直在试图和你联系。”

“我知道,顺便你的联络方式真的很气人。”


一瞬间那四光年的距离被折叠压缩,斗转星移,墓园里的石碑像火柴盒一样抽出离地,变作一只只白鸽飞离被高墙围起来的世界。

起风了,这是好事情。



阿尔弗雷德突然有一种坠地的感觉,然后是恐惧的饥饿感。

从牙齿到胃袋,好像都生出了一只只爪子。


他想把伊万拆吞入腹,从睫毛到尾骨,一点不剩。

最终他没有这样做。


他窒息了,因为接吻。



鸽子跌死在地上。


他不用再飞了,星星们落了下来,光朝反方向隐没。

学校灰晦的墙面像他们靠拢,狭长的暗室尽头上了锁的门,绿藤渗进锁孔蔓延走廊。



比无数光年还要遥远,墙缝里吹进的风跨越宇宙。



那是垂死之人的爱情。






数年以后,人们踏上这片土地,草地上已长满了铃兰与紫苑。

琼斯少校和他们连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一定做了很美的梦。”有人轻声说到。




几乎与墓园中央同一横纵轴上,新星立起一座石刻画。


寥寥几笔,是一段时间内支离破碎的历史。



光子未至的地方,等候在那里的奇迹。




——这是上帝的恩赐。

献给阿尔弗雷德·F·琼斯与伊万·伊万诺维奇·布拉金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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